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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、立花正纪

三、立花正纪

不知道走了多久。

从神户港中离开时,天已经是蒙蒙亮了,而这神户港中也不是那立花家的领地所在,立花忠广跟早起换班的武士们简单地交谈了一阵,便为夕云牵来两匹马。

冥冥中,夕云居然还依稀记得如何骑马,两人在马背上坐着,一前一后出了这神户港,朝北边立花家领地走去。

黎明到来。

跟自己记忆中那被雾霾汽油污染的世界不同,这墨染的平安世界,在晨曦微光的照耀下真是美得异常。

坐在马背上行走着,恍惚间,夕云似乎能听见这片山林早起的慵懒呼吸,层峦耸翠,紫气东来,再加上一望无际的这片神户平原,若非是昨夜那般强大的妖气,夕云简直要对世界打上满分。

“虽然我立花家的领地不算大,但也勉强能算得上是这神户的一方大宅,夕云先生不必担心。”

纵然自己处在这毫不可知的异世界……但能得到如此协助,却也算得上是有幸了吧。

只是……青行灯小姐……你要我成为那绝世大阴阳师的要求……却未免太困难了些。

在这美丽的山林间,夕云的心里萌生了这样一个念头,那冥冥中的声音也又开始呼唤着他。

拼搏,探索,奋进!将那绝世大阴阳师的桂冠,戴在你自己的头上!

从此以后,这声音再也没有出现过。

……

……

不知道走了多久,夕云在马背上都快睡着了,只听见身边那立花忠广的呼唤,连忙挺直了身子,睡意也在瞬间被驱散到九霄云外。

“夕云先生,我们到了。”

“啊……”

顺着忠广的视线望过去,夕云往山下望去,只看见一片广阔的平原,田野纵横,还有一处被低矮石墙围起来的庄园宅邸,在田间耕作的人影稀稀拉拉,却也点缀出了一抹悠然的乡间田园气息。

“那座庄园便是我立花家的宅邸了,请从这边下山。”

载着两人的马匹沿着小路一溜小跑,平缓地将两人载到了那宅邸的大门口。

两人翻身下马,这时候,夕云才有机会近距离观看这座充满了和式风格的建筑。但没等他仔细观看,原本紧闭的大门却忽然打开,一个小小的白色身影,进入到了夕云的视野中来。

“嘿哟嘿哟——,忠广回来了忠广回来了——”

那是一只头顶拴着一根红绳的纸人,正朝忠广欢快地叫喊道,声音颇大,都快与一般的成年人差不多了。

“这是……?”

夕云心下一惊,刚准备朝门里迈开的脚步也忽然停下,面露担忧地望向那大声叫嚷的纸片人。

已经半个身子走进门里的忠广回头,见夕云如此局促,脸上也是露出了一抹毫无恶意的笑容来。

“哈哈,夕云先生连这个都忘了吗,这个是阴阳师们的式神啊。”

“式神?这个纸片人吗?”

听忠广这样一说,夕云脸上更是诧异万分。但那纸片人却双手叉腰,似乎在朝夕云自己表示不满一般。

“这位先生不认识——不认识——”

“夕云先生不必管它,它只是我们家正纪大人平时做出来的小玩意罢了,请随我前来。”

没有想太多,夕云强行让自己无视了那只叫嚷的纸片人式神,跟在忠广的身后,一路朝庄园深处走去。

走着走着,就在走过一片宽阔的广场时,夕云瞥见了十来个手执竹刀的少年,无一例外,他们都身穿简朴的训练道服,在那剑道教头的指挥下,朝自己面前的空气挥舞着竹刀。

“喝啊——!”

““呼嗡——!!!””

整齐划一的破空声回响,令听觉本就十分灵敏的夕云都为之感慨。若那竹刀换成真刀,这些少年们真的能发挥同等规模的力量吗?

“那些是我们家的剑道学徒呢。”

看见夕云似乎对那些少年们很感兴趣的样子,忠广也放慢了脚步,朝少年们中最高的一名投去赞许的目光。

“那个最高的就是鄙人的儿子,立花出男,明年也到他成年的时候了,到时候若是能在神户的剑道道场里当个学徒,我也就非常满足了啊。”

“那可就预祝成功了。”

“不敢当不敢当,多谢夕云大人的祝福。”

忠广笑着谦虚了一句,继续带着夕云往宅邸深处走去。

走着走着,迎着忠广和夕云两人的前进方向,突然出现了另一个一身灰色狩衣的中年男人,忠广立即上前行礼,夕云也上前微微欠身。

虽然不知道是谁,但能让忠广如此恭敬的人,就算不是这座庄园的主人,也是一个位阶相当高的长者了吧。

“正纪大人。”

忠广朝那中年男人这样称呼道,夕云心下凛然,想不到他就是这庄园里的阴阳师吗?门口那神奇的小纸人,难道就是出自他的手笔吗?

“嗯……忠广回来了啊,这位是?”

正纪转身,伸手扶起了恭敬的忠广,目光投到夕云身上,见他一身如此高档华丽的狩衣也是非常惊奇,手里那把蝙蝠扇也打得哗哗作响。

见状,忠广立刻就反应了过来,连忙给面前这中年的阴阳师介绍起了夕云。

“正纪大人,这位是我在奈良巡夜时意外碰到的夕云大人。他在黑月之夜被妖怪袭击,失去了记忆,不知自己家在何处,我便自作主张将其带回留宿,还望正纪大人谅解!”

“失去了记忆啊……”正纪喃喃自语道,微眯着眼看向夕云,目光在他身上上下游走了一会儿,看得夕云颇有些不适。

听说这平安时代的公卿阶层流行着男男之风……该不会……?不对不对,那是公卿阶层呢,阴阳师之间可没有这种诡异的风气吧。

夕云心里这样想道,一阵紧张,连忙朝正纪行礼,将这沉默的气氛给打破。

“……啊,被妖怪袭击失去记忆,这还真是令人叹惋之事,不知夕云先生尊姓大名?可还依稀记得自己的家室所在?”

“我不记得了,我只记得自己叫上杉夕云,其他的,怕是都被那妖怪给吃去了吧。”

夕云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,脸不红气不喘地撒了个谎,那正纪见夕云的失忆如此严重,却也没有太过在意,短暂地思索了一下上杉家到底是哪家,这才默默地离开。

夕云回头望了望那远去的立花家阴阳师,忠广出声唤他,这才连忙跟了上去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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